#▷顽固——五月天

#18蹦x12荣 12蹦x18荣

“我身在当时你幻想的未来里。”

他坐在出租车上满脸的疲惫。现在已经是凌晨，本打算在工作室将就一晚，但最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家里的猫祖宗还没投喂，他总归是不放心。

以前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些，他盯着窗外昏黄的灯光愣神。

即使忘记了也总有人帮他想着，回去饿了的时候也总能看到不怎么贪吃的人慢慢咀嚼着，看到他哈着寒气先递给他一杯热水再掏出来一份热乎乎的汤面招呼他一起。明明那么老年人作息但每次就这么恰巧的等着他，至少会给他留一盏灯吧，大概。

或者有时候偶尔放肆，那个人也不给自己找别的借口，猫离他不远不近，不招动物喜欢这点倒是一直没变，那个人就捧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门就平淡无味的说一句“哦，回来了”再打着哈欠回屋，只留他自己一个人无措又莫名的烦躁。

 

让车停在小区门口，刚下过雨的深秋冷风习习，林在范一钻出出租车就冻了个激灵，搓了搓手在原地跺了两下。脚下枯黄的树叶发出微弱的声音，他自己走在小区里莫名的显得有那么点寂寞。

自己的房间里有微弱的光亮，Nora蹲在窗边卷起来尾巴好像是在等他。

这个淘气的小家伙，不小心把台灯踩开了吗？不过怎么看上去那么小啊，是因为在楼底下视觉上缩小了吗？

果然还是大女儿啊，他摁着密码锁的时候翘起嘴角，跟着他时间最长，黏人可爱的不得了。眼巴巴地等着他。

像是珍荣眼巴巴地等着他。

 

“哥怎么才回来，”沙发上的人打着哈欠，脑袋后面的头发翘起来，“我都睡了一小觉…了…”他微微睁大了眼，还没变声的男孩子嗓子有些许沙哑，“哥…？这是…哪里啊？”

 

*

“珍、珍荣？”

*

 

他迷迷糊糊的，被客厅的灯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他不是在自己那个黑漆漆的房间睡觉吗？从头顶传来的猫叫是他在做梦？

隐约只看见那个白色挑染头发的男孩站在门口犹豫着走上前。眼睛被光线刺痛涌出点眼泪。

他把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无语的嗤笑——更像是做梦了。

什么啊这情况，开玩笑吗？

打死他也不可能认错的人，还有这屋子的布局摆设。

2012年的人和物，就这么真切且残酷的摆在他面前。

 

“哪来这么多只猫？”男孩嘟嘟囔囔的，嘴里埋怨着撸猫的手却是本能的伸出来。

果然还是本质猫奴啊，朴珍荣挣扎着坐起来盯着他，都不好奇这个大号朴珍荣是从哪冒出来的吗？

Nora反倒有点犹豫，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带着爸爸的味道，但样貌却稚嫩了一些，更像是小时候记忆中的模样，但她也记得没过多久她被送出去，辗转了几次才重新回到爸爸身边。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她的主人吗，会重新把她送出去吗？

不明白猫的想法的两人就看着她一步三回头，最后蹭进了朴珍荣的卫衣里。

“…Nora？”朴珍荣有点惊讶，但明显猫主人更惊讶。

他指指自己的喉结，“你的声音…怎么了？”

朴珍荣对于林在范总是关注点跑偏觉得好笑，“你不觉得我有哪里奇怪吗？只是嗓音不同？”

“脸没变，还能认出来，”2012年的林在范说着，手里撸猫的动作倒不停，Kunta在他手里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朴珍荣刚要逗他，“但这里，”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朴珍荣的眼皮，“这里不一样。”

朴珍荣笑不出来了。

 

*

 

“这是我2018年的家。”林在范说完之后又多嘴解释了一下，“我搬出来住了。”

朴珍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按理说他应该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呆在一起的时候氛围常常都是安静的。但偏偏这次他多了那么点忐忑。

“我…跟哥吵架了吗？”小孩子嘴巴撅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或者我们的组合不存在了？2018年…合约…合约还没到期吧？哥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点抖，眼睛四处乱瞟着大概以为是隐藏摄像机，唯独面前这个大人不符实际，让他没办法拒绝突如其来的变故。

林在范轻声说，“我们没有吵架，”他坐到朴珍荣身边平静的盯着他，“我只是为了更好的照顾猫才搬出来的，而且我挣了不少钱，自己过着更舒服自由嘛。”

“猫？”朴珍荣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Nora她们啊，刚才还在阳台看到了呢，去哪里了...”林在范也在这时才想起来家里几个小祖宗，却没从家里看出半点蛛丝马迹，“你没看到她们吗？”

“没有，我、我不知道什么猫...”他看上去有点畏惧这种类似时空错乱导致的混乱，怯生生的乖乖坐在原地。

林在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拍了下脑袋，“那些小家伙不会是去了2012年吧，怎么是你跟猫做交换啊哈哈哈，也对，那个时候我还没养Nora...”

那个时候有你一个就够了。

 

身边的人垂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让林在范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耳边传来的哭腔吓了他一跳，朴珍荣往后挪挪离他远了一点，真像只猫似的警惕起来。

“你不是我哥吧？哥一般都会拍拍我捏捏我让我放心的，可你一点都不。你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猫，根本不关心我。而且哥明明前两天聊天的时候还说了，”林在范的呼吸节奏被他那双泛起泪光的眼睛打乱，心慌的厉害，他已经太久没看到这双眼睛哭过了，“说以后我们火了，挣了钱，就换个大宿舍，还要买一个大书架，要带着我一起看书，要一直一起唱歌。都是骗我的…哥明明都是骗我的！”

 

*

 

“骗人的吧，我们的计划说是要取消了啊，我今天去公司才听到新人开发部有人悄悄说这个来着。”除开Nora，几只猫全都围着他，林在范小声质疑着那人炫耀的什么七个一位奖赏，像是怕吵到那几只快被舒服成流体的小动物。

朴珍荣想反驳他却猛然想起来，“什么时候？你早就知道我们的活动要被暂停了？”

 

可你却不打算告诉我。

 

“我只是听到有人说而已，又没确定…”他面对着成年朴珍荣显然有些忌惮，虽然强调了自己绝不开口叫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我是说他…珍荣，他有权知道。”至少不会在社长和PD面前露出傻子一样的表情，也不会完全控制不住眼泪，把哥哥的上衣T恤哭湿。

面前的人有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紧紧蹙着眉头。

“我要提前消化好，到时候才能安慰你。”过了一会儿他说，眼神显得有点不自在，“我很难过，所以我知道你也会难过。但我希望能成为你的支柱，至少别那么慌。”

“我会一直陪着他的…希望能表达这样的意思。”

他说着，扁着嘴居然也流下几滴眼泪，偏过头去不愿意同他对视，“如果我能够再…再努力一点，带着珍荣一起，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他话里的主语从你变成他、变成珍荣。

真好啊，朴珍荣把他搂进怀里的时候想，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也知道一直相信仰慕的人也不是那么坚强，能让这个时候的人有一次痛快哭出来的机会，真是太好了。

 

真好啊，在某个时间点上，那个珍荣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

 

“我其实…有很久没看到你这样哭过了呢。”林在范笑着把小孩子搂进怀里，手一下一下抚摸他脑后翘起来的头发，发丝扎的他手心发痒。

“原谅我吧，真的太久了，我都要忘了该怎么安慰你了。”

或者说比起怀里的人，他其实才是更加贪恋这个拥抱的人。

“哥就会欺负我…”朴珍荣小声怪罪着，又战战兢兢的露出两只眼睛搞自我忏悔，“不过我以后会更听哥话的，我会好好上声乐课，也会多看书做读书笔记，哥不要跟我闹别扭，也不要讨厌我。”

“都说了不是跟你吵架啊。”林在范笑出来，“我怎么会讨厌你。”

“那哥喜欢我吗？”他吸吸鼻子坐直，鼻尖还红红的。

林在范沉默的看着他，继而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最后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说，“喜欢啊…哥当然喜欢。”

“那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呢？”年轻的孩子通常太喜欢刨根问底，永远不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

“因为啊，”林在范把目光放远，从这个朴珍荣身上看到那个朴珍荣，“因为我不能一直喜欢你。”

 

*

 

“奇怪吗？”他有点惴惴不安，把朴珍荣的震惊错当成了拒绝，“果然…还是不说比较好吧……你会觉得别扭吗？”

“不…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吓了一跳…”其实朴珍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知道现在是该欢呼雀跃还是该摆出苦涩的一张脸。

他以为的单恋其实并非他所想，那份感情只不过被他们两个胆小鬼越磨越模糊。

究竟是谁先动的心思，他竟然也说不好了。

这么一看，林在范瞒了他很多事情，都是自以为是的为他好。

“胆小鬼…”朴珍荣把脸埋进臂弯里，又想哭又想笑。

“什么？”稍微勇敢那么一点的林在范凑近了一点，“你自己念叨什么呢？”

“没什么，”朴珍荣管理好表情之后抬头问他，脸红扑扑的，“你的心声我并不觉得奇怪。”甚至还会有点高兴，非常高兴，他想说。

林在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放心多了。不过…现在还是不说了吧，以后找到更好的机会的时候，等到我们变得更优秀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他。”

他像个给心仪的人提前准备礼物的小男孩，害羞又期待即将来临的未来。却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到现在都没等来他那句喜欢。

“嗯，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吧。”朴珍荣笑了，温柔地笑着。

 

事到如今他依旧相信着，这个人有自己的准则，不管以后到底有没有把自己也规划进去，爱人也好弟弟也好，他都永远相信着。

就算是错的又能怎么样，还是要笑着再错一次啊。

不是别人，这个人是林在范，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他都一直相信着。

 

*

 

“哥不要跟我解释，你解释不清楚吧，我也不想听。”朴珍荣冷着脸拒绝他，嘴翘得老高，因为自尊心受挫所以拼命的闹小脾气，好不容易才哄顺溜的人又蹭蹭屁股离他远了点。

“我解释得清的。”林在范逗他。

“那我也不想听，哥不要告诉我。”他自己鼓着嘴生闷气，脚趾却踹踹林在范的大腿，“话说我们怎么样啊？有火起来吗？”

“当然，我们去年才刚刚回归过，夏天的时候，歌很好听，而且你跟我都参与了创作喔。”他下意识的用了哄骗的语气，只字不提在那之前的破碎和重建，只告诉他未来那条路值得走一次。哪怕有很多伤痛，哪怕要做出让步抛却嚣张，在成长中脱胎换骨，变得稳重沉静。

“也对，看哥买了这么大的房子就知道我们活得蛮不错。”他傻兮兮的干笑了两声，林在范听了只觉得这笑声勉强的可以。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真实。”朴珍荣笑了笑，“还以为我和哥到了三十代为止也会一直在一起的呢，原来不是这样啊...”

 

“我很喜欢哥，哥知道的吧。即使哥说不能一直喜欢我，我也一直喜欢哥。”

 

*

“你反倒没这时候坦率了呢，从一开始，你就很想哭不是吗？”

*

“也没那么勇敢，眼睛明明那么喜欢我...看到我的时候却比我还慌张。”

*

 

他醒过来的时候怀里都是猫，Nora率先挤出来拿爪子摁他的脸，本该被他揽着的小孩儿却不见了踪影。门外滴滴嘟嘟传来摁密码的声音，喘着粗气的人慌张地冲进屋子里，脚上的鞋一甩直往卧室里奔。

林在范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来人说着，却也跟着翘起嘴角。

“做噩梦了吗？这么急乎乎的跑来，围巾这样打结不怕把自己勒死吗？”

“是啊，梦里某个年龄顺序强迫症的人却怎么也不肯喊我声哥，老神在在的还真是让我有点心慌，不过梦里的人倒是更坦率一点，这点就还算蛮欣慰的吧。”

“哦？那看样子梦里见到的是熟人咯？”他拍拍床示意朴珍荣坐下，“你衣服上怎么那么多猫毛。”

朴珍荣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心虚到直往被子里钻的小动物们，第一次在博弈中胜出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哥呢，哥有梦到什么吗？”

“梦到了，梦到Nora眼泪汪汪的，埋怨我为什么不一直跟她待在一起。”

这跟预料的不一样，朴珍荣有点局促的欲言又止——他以为林在范应该会见到以前的他来着。

林在范手撑着脸看着他自己一个人苦恼，阳光照进屋子里让空气暖洋洋的。

 

“他说我应该更勇敢一点来着，”林在范突然说，“该抓住的决不放弃。感觉那孩子更喜欢以前的我啊，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

“在吃自己的醋呢林在范xi，”聪明如他，知道林在范之前是在揶揄他，朴珍荣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以前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啊。

他们默契的不去改变过去应该发生的故事，因为不后悔。

而现在，没有比现在更美妙的时刻了。

 

*

 

“要接吻吗？”

 

End.

 

“谢谢你，一路陪我到这里。”